第2423章 龙潜于渊(78)(5 / 12)

三从河里拽上来,骂他“憨货”却给了他块糖;他接过张老三递来的旱烟,说“你小子要是对不起我家寡妇,我饶不了你”;他临终前还念叨“老三是个好人,就是脸皮薄”——这些被遗忘的托付,像根无形的线,把两个疏离的人重新连在了一起。

“在乎不是丢人的事。”老农拍了拍张老三的后背,“你愁钱是真,惦记她也是真,这两样加起来,才是你张老三。”

连络树的黑气在这一刻剧烈翻涌,无数断裂的丝线像毒蛇般窜出,试图缠住靠近的人。陈砚让平原上的人都来说件“欠着别人”的事,不管过了多久。

“我小时候偷了王大爷的苹果,他没骂我,现在他病了,我该去看看。”东家的儿子红着脸说。

“我借了李婶的织布机,还回来时少了个零件,她没提,我该给她配个新的。”西家的媳妇低着头说。

“我爹当年盖房子,全村人都来帮忙,现在他们老了,我该挨家去给他们挑水。”年轻的货郎扛着担子说。

随着这些话出口,连络树枯萎的枝桠开始抽出新芽,嫩绿的叶子在春风中舒展。络镜中的断线纷纷接上,亮线越来越多,像织成了张巨大的网,把平原上的人、田、河都连在了一起。河流底下的暗脉被打通,清澈的地下水在两岸的土地间循环,枯黄的庄稼直起了腰,涝着的田也渐渐干爽。

张老三提着草药去了李寡妇家,两人没说多少话,却一起把卖了的牛赎了回来;东家帮西家修好了水渠,西家给东家送了袋新磨的面;孩子们又在田埂上追逐,踩出的路越来越宽,野草都退到了两边。老人们看着这一切,笑着说“早该这样了”,手里的旱烟袋依旧递来传去,烟雾在阳光下散开,像幅温暖的画。

离开经纬原时,老农送给他们一把新收的种子,种子饱满,透着股生劲。“络镜说,谢谢你让它明白,联系不是麻烦,是日子里的甜,就像田里的稻子,一棵长不好,一片才能丰收。”他望着重新变得生机勃勃的平原,络镜的亮线在田野间闪烁,像撒了满地的星星,“就像这经纬原,既有经线的直,也有纬线的弯,缠缠绕绕才织成了布,缺了哪样都不行,这才是日子该有的样子。”

马车继续前行,前方的路被春雨打湿,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地开了,黄的、紫的、白的,像撒了把彩色的糖。远处的山坡上,桃花开得正艳,粉的花瓣落在地上,铺了层薄薄的毯。纳煞镜的镜面中,一片被花海环绕的山谷正在缓缓显现,山谷里的石头上嵌着能映照梦想的“梦镜”,这些镜子能照出人心底的渴望,镜中会出现模糊的影像,影像越清晰,梦想就越有可能实现,当地人称之为“逐梦谷”。传说逐梦谷的梦镜能给人勇气,却在最近频频蒙尘,镜中的影像越来越模糊,甚至变成了黑色,山谷里的人开始觉得“梦都是假的”,年轻人纷纷离开,留下的人也只是守着土地,连孩子都懒得去镜前看看,说“看了也白看”。

“是‘碎梦煞’在作祟。”一个看谷的老人告诉他们,“上个月有个在外闯荡的年轻人回来了,说‘外面的世界太难,梦根本实现不了’,他把带回来的行囊扔在梦镜前,说‘这镜子就是骗人的’,从那以后梦镜就不对劲了。现在连最有灵气的孩子,对着镜子看半天,也说‘啥都没有’,其实以前他们总能看到自己变成医生、老师的样子。”

纳煞镜的青光中,逐梦谷的景象愈发清晰:山谷里的梦镜果然蒙着层灰,镜中的影像模糊不清,有的像团黑雾,有的干脆一片空白;最中心的“祈梦石”——块巨大的岩石,上面嵌着最大的梦镜,此刻镜中一片漆黑,像个深不见底的洞;年轻人扔的行囊还在祈梦石旁,行囊里的失败证明、被退回的稿件、磨损的工牌,都散发着浓重的煞气,煞气顺着石头的纹路钻进梦镜,让渴望都变成了绝望。山谷里的桃树虽然开得艳,却透着股病态的红,花瓣落得比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