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风望着新藤的根部,那里的泥土里埋着块碎玻璃,玻璃上反射出个陌生的场景:片被推平的废墟,上面插着“新校区”的牌子,几个穿校服的学生正在拍照,没人注意到废墟的角落里,有个粉色的发卡在泥土里闪光,发卡上刻着个模糊的“丫”字。
“还有别的地方。”她的银羽轻轻碰了碰碎玻璃,“无字会不止拆了一个街坊,还有学校、工厂、养老院……所有有‘老名字’的地方,都在被遗忘虫吃掉。”
陈念捡起碎玻璃,玻璃的反光里突然多出个穿黑西装的身影,正往废墟里撒黑沙,他的口袋里露出半截名单,上面写着“阳光小学”“红旗工厂”“幸福养老院”……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个叉。
“他们要把所有带记忆的地方都变成‘无名区’。”陈念的声音里带着担忧,左翅的翎羽上浮现出新的藤叶纹路,叶纹是“阳光小学”的轮廓,“老嬷嬷说,城里的阳光小学下周就要拆了,那里有棵老槐树,树干上刻满了学生的名字。”
陈风的左翅最外侧,已经长出片新的翎羽,纹路与阳光小学的老槐树完全吻合。她摸了摸掌心的燎泡,那里的痛感提醒着她——育碑人要育的不只是逝去的魂,还有活着的记忆,那些藏在地名里、建筑里、老物件里的名字,同样需要有人守护。
门板的透明场景里,女人突然指着窗台,那里的仙人掌开出了朵小花,花瓣上写着“丫丫找到了”。陈风知道这不是真的,但她看见女人和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,仿佛这朵花就是希望的证明。
山后的黑沙已经完全变成了泥土,新的念安藤顺着泥土往城市的方向延伸,银叶上的“17-23号街坊”正在与远处的“阳光小学”“红旗工厂”相连,像条记忆的锁链,将被遗忘的名字重新串了起来。
陈念抱着铜铃站在第七十六座碑前,左翅的翎羽上沾着片仙人掌花瓣,正随着风轻轻摇晃。他突然指着碑顶,那里落着只白颈乌鸦,嘴里叼着个粉色的发卡,发卡上的“丫”字在阳光下闪着光,像是在等待某个女孩来认领。
陈风知道,当阳光小学的老槐树开始被遗忘虫啃食时,第七十七座碑就会开始生长,然后是第七十八座、第七十九座……就像仙人掌能在石缝里开花,记忆也能在黑沙里扎根,那些藏在地名里的名字,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重新出现在阳光下,等着被人喊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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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转身往城市的方向走去,银羽在阳光下闪着光,像在给记忆的锁链镀上层保护膜。陈念摇着铜铃跟在后面,铃声里的童谣越来越响亮,像是在告诉所有被遗忘的名字:“别害怕,我们来了。”
而在他们身后,第七十六座碑的仙人掌图案上,那朵小花正在慢慢绽放,花瓣上的“丫丫找到了”五个字,在风中轻轻颤动,像是在说“我在这里”。
阳光小学的老槐树在推土机的轰鸣中摇晃时,第七十七座碑的根须已经缠上了树干。不是从地底钻出的,是顺着念安藤的藤蔓爬上去的——银灰色的根须像无数细小的血管,扎进老树的年轮里,每道年轮都在根须的触碰下泛起红光,映出不同的画面:有戴红领巾的孩子在树下宣誓,有老师在树皮上刻身高线,还有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,正把颗掉牙埋在树根下,用小石子做了个记号。
“是1987年的掉牙。”陈念蹲在树根旁,铜铃的响声里混着孩子们的笑闹,“老槐树的第三十七圈年轮里藏着颗乳牙,我刚才用银羽拨开树皮,看见牙上还沾着点巧克力渍,跟树洞里的糖纸颜色一样。”
陈风的左翅贴着树干,最外侧的翎羽正随着树的摇晃轻轻震颤,翎羽上浮现出张泛黄的毕业照:三十七个孩子挤在槐树下,前排左数第三个正是那个穿背带裤的男孩,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格外显眼。照片边缘写着“三年级二班”,字迹被雨水泡得发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