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很快抵达悦来客栈那僻静的小院。
朱由校不等魏忠贤搀扶,便自己跳下车,步履匆匆地径直朝院内走去。
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感,让他急于见到那个能给他带来一丝方向感的男人。
院内,定逸师太正在树下捻动佛珠,默默诵经,脸上表情悲悯,为这波谲云诡的时局忧心。
见到朱由校神色凝重地快步进来,她连忙起身,双手合十,朝他打招呼道:“太孙殿下。”
“师太。”
朱由校朝她略一点头,脚步未停,急切道:“邱师傅可在?”
“邱掌门在屋内。”
定逸师太看出他有急事,也不多问,转身便去叩邱白的房门。
不多时,邱白便推门而出。
他身后,东方白也跟了出来,一袭紫衫,清冷的目光扫过院中众人。
这段时间京城待得太久,冲虚道长和左冷禅早已各自返回门派处理事务。
任我行耐不住寂寞,由任盈盈陪着去领略京师繁华了。
此刻小院中确实只剩下邱白、东方白和定逸师太三人。
“殿下?”
邱白朝他打了个招呼,但是看到朱由校脸上不同寻常的凝重,以及他身后多出的那个气息内敛如深渊的影子太监,心中已是一动。
他脸上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,引朱由校走向凉亭,笑着说:“殿下匆匆而来,可是有什么要事?陛下龙体……今日可还安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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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三天前入宫探望时,万历已是处于弥留之态。
此刻问起,更多是礼节性的关切。
朱由校在石凳上坐下,没有客套,甚至没有在意邱白身后东方白那审视的目光。
他抬起头,清澈的眼睛直视着邱白,声音不大,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。
“邱师傅,皇祖父……昨晚凌晨,驾崩了。”
“什么?”
邱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愕然。
虽然早有预料,但听到确切消息,尤其是想到三天前那个枯槁身影尚存一息,今日便已天人永隔,一股世事无常的强烈冲击感还是涌上心头。
他沉默了一瞬,才低声道:“陛下……走时可还安详?”
朱由校没有回答是否安详,他放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握紧,仿佛下定了决心,要将心中最大的震撼和不安倾吐出来。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继续说道:“邱师傅,皇祖父他……他临走前,指着孤,对所有人说……”
少年稍显呼吸急促,努力模仿着祖父当时微弱却清晰的语调,说:“朕的位置让他顶!”
“但是……父皇他不愿意!”
朱由校的目光紧紧锁住邱白,一字一句地复述着那石破天惊的遗言,同时抛出了更令他心寒的现实。
“他抓住皇祖父的手,大声哭喊着谨遵旨意、不负陛下期望,可孤知道,他哭喊的那些话,绝不是指皇祖父让孤顶上去的意思!”
朱由校话说到这里,颤抖着说:“他……他是在抢,是在告诉所有人,皇位是他的!”
轰!
邱白只觉得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!
饶是他心志坚如磐石,此刻也禁不住瞳孔剧震,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,只剩下极度的震惊!
“指…指向殿下?是想让殿下接位?”
邱白的声音稍显的干涩,他甚至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,仿佛要确认自己是否听错。
这与他所知的历史轨迹截然不同!
巨大的错愕如同巨浪般将他淹没。
在他的认知里,万历临终前虽对太子不满,但终究